孟杳没功夫多跟他聊,简单回一句“不用,我在长岚”。手机放一边,孟杳开始跟林继芳正式交涉。“刚好我来了,带你去东城做个体检吧?” 八年了,江何为什么还是这样在意孟杳?林继芳果然抗拒,“做什么体检?不做不做!”“本来没病,去医院催命?!”孟杳被她嚷得头疼,勉力解释:“也不是,现在很多老人都会定期做检查的,就是普通身体检查……”“那我也不做!”林继芳梗着脖子,态度坚决。“人家做我就要做?老子现在照样能杀猪杀鸡能去山上摘杨梅,他们能吗?!”“……”孟杳沉了口气,耐心换了个策略,“这是我们学校的福利,每个老师都可以免费带一个家属去私立医院做全面体检。”“那个医院好贵的,平时我肯定出不起这个钱。现在不用白不用,你总不想让我带我爸去占这个便宜吧?”说到孟东方,林继芳终于有所松动。可表情柔和了还没半分钟,她又竖起眉毛,“你不要诓老子!你那个学校有福利,你会现在才说?你不是工作三年了吗!”“……”孟杳和林继芳软磨硬泡,说到天黑,林继芳也没松口。仍然中气十足,孟杳讲一句,她要骂十句。到最后,孟杳口干舌燥,林继芳斗志昂扬。孟杳认命放弃,看这样子,林继芳身体应该比她还好。她这会儿才想到钟牧原和莫嘉禾。这两人应该已经回去了,那她今晚可就难回东城了。孟杳略有些烦躁地戳开手机。林继芳瞪她一眼,没说什么,起身回了房间。手机里江何又发了两条微信问她去长岚干什么,见她没回,也就没再问。孟杳一边打字回复,一边朝屋外走。“怎么样?”刚推开门,一道高大的人影覆上来。孟杳抬头看见钟牧原,有点懵,脱口便问:“你怎么还在这?”没等钟牧原回答,更远出传来一声嗤笑。孟杳绕过钟牧原,往他身后看,更惊了。“你怎么也在这?”江何抱着双臂,很嚣张地倚在他那辆大 g 前。前一秒还在为钟牧原自作多情而幸灾乐祸,没想到下一秒,自己也是一样的待遇。他的脸色顿时便淡下来,放下手臂漠然地说:“我爸一直让我这两天回来看看老屋,顺道。”孟杳不疑有他。江自洋先生看重老房子是出了名的,每年过年生意忙,江家另外三人在世界各地飞,脱不开身,江何就每年除夕都独自回长岚过年,替他爹看老房子。用江何自己的话说,这是他在江家唯一一份正经工作呢。“那正好,你待会儿一起捎我回去吧。”孟杳心里一块石头落地,她正愁没办法回东城呢。“嗯,你想几点走?”孟杳看了看时间,有点头疼,“过半小时吧,这老太太再说不动我就不管了。”“行。”江何回身,靠在车窗边,伸手拿了瓶水给她。电解质水,没开过。孟杳费了点儿劲拧开瓶盖,咕咚咕咚灌掉半瓶。江何看她热得头发丝都蔫了,拧瓶盖的虎口处一圈红,忽然心头有点堵,不知道该说什么。顿了半分钟,吊儿郎当地扯嘴笑:“大夏天的,干嘛想不开跟你奶奶吵架?你见这么多年谁吵赢她了?”孟杳白他一眼,懒得跟他掰扯。钟牧原站在一旁,看着两人对话,心头生起巨大的不解与懊悔。高中的时候他就不喜欢江何,这人活得太飘,没正形,什么事儿他都不当一回事儿,什么人他都不放在眼里。大概是命太好了吧,拽得没边。钟牧原从小被教导的是要正直、善良、努力,他不喜欢江何这样的人。可孟杳偏偏能和他相处得很融洽。孟杳好像从不觉得他和他们不一样,他们都在埋头刷题而江何一张机票飞到巴厘岛的时候,孟杳也见怪不怪。等江何回来,她说数学周练的题目变态,他说巴厘岛的海鲜太次,就这样他们俩也能聊得下去。钟牧原曾经以为这只是因为他们俩从小是邻居,童年的友谊终究难得,等到学生时代结束,他们俩之间隔着天堑,截然不同的两个人总会分道扬镳。
可一个小时前,莫嘉禾被家里的司机接走而他选择留在这里等孟杳,却看见了开着嚣张越野车驰骋而来的江何。多年不见,江何身上那股子拽劲儿只增不减。穿一身黑,黑 t 恤、黑色工装裤,最简单的款式,但设计感强。他皮肤白,一点儿没被压住,视觉中心仍是那张不可一世的脸,衣服再好看都只是作配。下车看见他,有一瞬失神似的怔愣,很快又变成一张黑脸。钟牧原还保持着好修养,想着既然是老同学,大家都长大了,也能不计前嫌打声招呼,来人却目不斜视地擦过他的肩。钟牧原的问好梗在喉咙里,看见江何冷冷地睨了他一眼,然后就再也没将目光偏过来,好像没有看到这个人一样。那一个小时里,钟牧原在猜测和构想各种可能,在紧张地措辞,想办法和对策,希望待会儿多少能帮到孟杳。而江何倚在车前,时不时看看手机,虽然他也一直等着,可他看起来气定神闲,事不关己。钟牧原终于还是忍不住,走过去问他:“你是在等孟杳吗?”江何不耐烦地扫他一眼,不说话。钟牧原继续解释,希望能和江何交换有用的信息,“我们刚刚在餐厅,孟杳突然接到电话说她奶奶晕倒……“一直沉默的江何却突然上前一步,抓住他的衣领。“少他妈在孟杳面前献殷勤!”江何太高了,钟牧原已经有一米八,他却还是比他高半个头。眉眼强压一股凌厉的怒气,揪着他,盛气凌人。“不该你关心的别关心,滚远一点。”“再让我看见你在孟杳面前晃悠,你不如先想好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