孟杳和谈梦简单认识后,直入主题。三人聊了聊本子,聊到天完全黑下下去。林拓没那好风度留两人吃饭,他自己也就打算点个外卖糊弄呢,起身便送客。仅存的绅士风度是问谈梦有没有打到车,把司机信息截图给他。哪晓得谈梦说:“我不打车,我走回去。”“…走回东大?”孟杳吃惊道,东大离这儿,走路得要近一个小时。“你……这么缺钱吗?”林拓也见鬼了似的问。“不然呢,你不看看你才开多少片酬?”谈梦反唇相讥。林拓坦荡荡道:“你实习工资那么高。”谈梦蹬上靴子,头也不回,“要还债!”孟杳送她回去的话还没说出口,只见两条长腿利落迈开,几步就走出了单元门。“…她好合适啊,你怎么找到她的?”孟杳感叹。“老章介绍的,今年东大十佳歌手第十一名。”林拓说着觉得好笑,“第十一名,还真是天生倒霉蛋。”“…我还以为是你独具慧眼。”孟杳说,临出门瞥见他餐边柜上有一整套拼好的乐高,是老友记里 onica 的客厅,忽然顿住了脚步。“你一般喜欢收什么生日礼物?”林拓看着她,内涵十足地问:“好朋友?”重音在“好”字上。孟杳翻了个白眼,“嗯,特别挑剔又不缺钱的好朋友,所以礼物难送。”这是实话,江何的人生可以说是应有尽有,每年送他生日礼物都令孟杳头疼。虽然每年到最后她送的东西也都平平无奇,但这平平无奇也很耗费她的心神。“那你送什么都一样。”林拓说。“……”毫无建设性的意见,孟杳摆摆手,走了。江何并没有心情考虑自己今年的生日。他刚从孤山岛回来,在家庭群里看到江自洋转发的一则视频,说是在长岚那边的各种亲朋好友群里被转疯了。江自洋又在点评了:[这就是政府工作没做到位,怎么能把一个小姑娘逼到地上去呢,多不体面。]要不是何凯丽说了一句“这姑娘挺眼熟”,江何才懒得点开江自洋发的东西。然后他看见孟杳躺在地上,躺在一堆脏兮兮的落叶上,被许多部手机、许多议论声包围。她上午是怎么回复他的?她说,“搞定了,没事。”江何攥着手机沉默了很久,心里好像出现了一个洞,从前只是一道小小的疤,被他自己填满、抹平,现在却正一点一点被凿穿。他打电话给江序临,劈头便问:“你知不知道长岚拆迁的事?”江序临反应很快,不拐弯抹角,“知道。”江何眉头紧皱,“你上次回国就是为了这件事?”“嗯。”“为什么没告诉我?”“孟杳姐请我不要告诉你。”江序临非常诚实。江何沉默了一会儿,再开口声音有点哑,“你既然是为了这事回来的,怎么没看着点?她们家拆迁不顺利?”这个江序临已经了解,他言简意赅,“之前是她家老太太坚决不让拆,和片警吵过好几次了,一直僵持。我最初提出过要帮忙,孟杳姐拒绝了。”江序临一贯的冷静利落让江何觉得自己更加可笑,他沉沉开口:“好,知道了。”正要挂断电话,江序临叫住他,“你打算怎么做?”江河冷笑:“我还能怎么做?”老太太都过世了,孟杳一个人躺在那个地上,他到现在才知道。他能做什么呢?江序临沉吟片刻,再开口仍然十分直接:“我其实一直不太理解你。”江何没有说话。“你只要喜欢她,那就有许多事情是做不到无动于衷的,总有一天会被她察觉。”江序临说,“你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说?这不是你的性格。”江序临觉得自己措辞还是太委婉。事实上他不仅是不理解,他更多的是不赞同。他首先就不赞同暗恋,其次不赞同暗恋了还要和被暗恋者做朋友,最后不赞同江何这样的人暗恋。在他看来这是风险最大、收益最小,几乎不可能有正向结果的选择。可偏偏做出这个选择的人是江何。大部分时间江序临都很欣赏自己的哥哥。江何天生豁达,他明明最知道人生渺渺,什么事情都不过一句“大不了”。和孟杳这件事,大不了就是被拒绝、大不了就是有点儿尴尬、大不了就是难过几年,哪怕没有孟杳,他的人生仍然精彩纷呈,过去二十年不就是么?可江何绕开了所有豁达的选择,他既没有斩断心意,也没有吐露心意,更没有与孟杳疏远。直接一点,江序临会说这是愚蠢。江河没有回答他。他轻轻笑了声,赞同江序临,“说得挺好。”然后挂断了电话。孟杳只是察觉到他不对劲,就连拆迁这样的大事都不告诉他了,要是知道他喜欢她,会不会觉得见了鬼?
他自己都觉得挺见鬼的。他知道孟杳害怕变故,她喜欢人生按部就班、随波逐流。譬如,南瓜锅用来炖肉、到年纪了谈恋爱、有钱就买一辆车,这些是她的波流。他不想成为最大的那个变故。江何很早就明白自己了,他不必成为孟杳喜欢的人,但永远永远,他不要成为孟杳不喜欢的一部分。作者的话林不答作者01-27主页单开了昭昭映月一本江序临的故事,先婚后爱x伪暗恋文学,《将负嘉岁》,求预收sen~ 找到自己的胡萝卜。江何最终没有插手长岚老屋拆迁的事。他试图去寻找关系、进一步了解事情原委的那几天里,看到了孟杳发的朋友圈。两张照片,一张协议签字,一张被警戒线围住、写着“拆”字的老屋。孟杳配文:原来拆迁也不一定会暴富。评论区一通眼红,嬉嬉闹闹。再普通不过的一条朋友圈。孟杳最终以这种方式将这件事告诉了他,也为自己翻了篇,特别自然,特别合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