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小娘子朝张大郎抬了抬下巴,张大郎老实,自小就被张小娘子指挥得团团转。此时更是指哪打哪,脸上立刻堆满了笑,搂着门房亲热地道:“我与妹妹就在这里等着相爷回来,劳烦你给我们一杯茶。茶太麻烦,蜜水也行算了,就清水吧,清水即可,我反正也不渴。妹妹,你渴不渴?”
张大郎在军营混了多年,手劲大,门房被他勒得直翻白眼,气得一个劲去掰他的手:“哎哎哎,你先放手,放手。”
张小娘子没搭理张大郎,抬头无语望天,跟在了张大郎身后,坦然自在在门房坐下了。
门房瞧着五大三粗的张大郎,暗自骂了句武人,去倒了两碗茶来,出去找人递话了。
张小娘子起身跟了出去,门房正拉着小厮说话,见到她立刻警惕地闭上了嘴,
张小娘子冲着他微笑,对小厮道:“劳烦你跟李相递句话,就说张小娘子能平了临安府的粮价,就能保全自己。”
门房哎哟一声,斜着她,对小厮道:“看吧,又来了又来了。这兄妹俩,都厉害得很,我真是拦不住!”
小厮上下打量着张小娘子,提着衣衫下摆,一溜烟儿往里面跑了去。
没多时,李光的幕僚亲自迎了出来,将张小娘子请了进去。张大郎紧跟在她身后,被幕僚一把拉住了,笑道:“大郎且随去我吃杯茶。”
张小娘子朝张大郎递了个安抚的眼神,走进了李光的书房,上前见礼。
李光笑呵呵道:“小娘子不是那讲究虚礼之人,快请坐快请坐。”
张小娘子坚持见完礼,恭谨道:“一时情急,才不请自来,还大胆闯了李相的门房。不敢求李相的原谅,李相要如何怪罪,我都会诚心领了,绝无半句怨言。”
李光这才哼了声,指了指椅子,道:“坐吧。你说能保全自己,为何又来找我?莫非,你只能保全自己,却保不全你二哥了?”
张小娘子坐了下来,真诚地道:“以李相的本事,岂能看不清楚二哥是被冤枉。至于为何被冤枉,是因为我瞒着伯父,爹爹,与临安城那些不怀好意,一心坑害百姓的官员们对抗。北地燕京当年发生过变乱,也是因为粮食。结果,金国折损进去了宰相,将军。北地从燕京到州府,许多官员因此被拿下。南边如此做,着实是在挑衅北地。李相,北地的大军,应当会很快挥师南下。”
李光神情渐渐凝重起来,道:“照你这般说,清河郡王府,真是向北地投诚了?”
张小娘子神色凛然,道:“大伯并不知道此事,我亦并非向北地投诚,而是向良心投诚,向天底下受尽苦难的百姓投诚!”
李相听得微笑起来,和颜悦色道:“小娘子果真是巾帼英豪。不过小娘子,你前来找我,究竟所为何事?”
张小娘子起身,深深见礼,肃然道:“李相向来先公后私,一心为了天下百姓谋福祉。我此次前来,求李相能搭把手,看着些大理寺狱中的二哥,别让他被屈打成招。再者,恳求李相在北地打来时,免得百姓血流成河,反对朝廷迎战。”
李光皱起了眉头,张小娘子觑着其神色,道:“清河秦王府的铺子,已经被查封了一家,其他应当都会被查封。我们做这些,都是拿着阿娘的嫁妆体己钱在做,原本就支撑不了多久。很快,粮食的价钱会再变动,北地绝不会坐视不管。我如今这般说,李相定会觉着我在大放厥词,不如且等着,待到北地出兵时,李相再好生思索我今日之言。”
张小娘子离开之后,李光召来幕僚密议了许久。他看着大理寺那边,张二郎无关紧要,刑仲尚未提审他,只暂且关着。
外面的局势,一切皆被张小娘子说中。
没两日,清河郡王府所有铺子,全部被封。粮食价钱,再次乱了起来,百姓苦不堪言。
张俊被朝廷传唤,回临安受审。
这天轮到李光值守,襄阳的急信,送到了中书省。
北地邓州军由赵寰亲自统领,出兵襄阳,“震天雷”轰破襄阳城墙,张俊身死。
襄阳城破,百姓敲锣打鼓迎接邓州军。
随之而来的,还有《大宋朝报》。
报上最显眼之处,依旧是朱红的大字:“放弃抵抗,速速投降!”
底下的版面,则刊登着金国大都,西夏沙州被攻破的消息,金国西夏等同灭亡。
李光蹭地跳了起来,北地三面开战,所向披靡,誓要一统天下了!
“快, 去找夏先生。”李光唤来贴身小厮,一迭声催促道:“让他赶紧来!”
夏先生是李光幕僚,他很快就跟着小厮来了。李光压低声音, 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一气。
夏先生听得频频点头, 大步流星飞快跑了出去。李光努力稳了稳神, 拿着襄阳的急信,前去福宁殿找赵眘。
赵眘跟着太傅赵鼎在读书,待看完急报, 年轻稚嫩的脸庞上, 满是紧张与无助。
赵鼎接过急报看了,神色大变,赶紧道:“李相, 此事重大,得好生商议才是。”
李光这时反倒镇定了下来,朝廷一贯的规矩, 不吵个日, 得不出丝毫结