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小娘子闭了闭眼,深深呼出口气,难过地道:“此事李相也做不了主。不过,我想求李相帮个忙。”
李光道:“小娘子请说,只要我能做到,便会尽力相帮。”
张小娘子道:“我想送大哥阿娘嫂嫂他们离开临安,不知李相可有稳妥之地,让他们躲避些时日?”
李光沉吟了下,道:“小娘子,我可以帮着你将他们送到明州。我建议他们从明州府由海路出发,前去北地。听小娘子的意思,你不打算离开?”
张小娘子松了口气,到明州出海就容易了,她忙施礼道谢,“二哥还在牢狱里,他是因为我被抓进去,无论如何,我要将他们救出来。还有,我想问李相借些人手。”
李光震惊了下,道:“小娘子可是想去大理寺劫狱?”
张小娘子道:“我以前在户部时,与大理寺打了不少交道,他们从上到下,都贪婪无度。清河郡王府最不缺的便是钱财,我只要撒钱,便能将二哥救出来。清河郡王府的钱财,来得是不干净,但也不能落在那些更脏的人之手!”
李光听完张小娘子的打算,神色动容,感慨万分。
他总算明白,赵寰为何坚持要开女科举,小娘子厉害起来,比他们这些男人还要强!
襄阳各地,比过年时都要热闹喜庆。
百姓们不顾天气阴冷,脸上洋溢着久违的欢笑,排着长队在衙门前等着领口粮,登记新的户帖,分土地。
北地前来的官员们,有男有女,互相配合得当,麻利办好了户帖等事宜,扬声道:“下一个。”
队伍中间,有人来回走动,帮着他们检查手上的文书是否齐全。若是有错误遗漏之处,便耐心指出来,让他们回去备齐再来,免得耽误了功夫。
收复西夏等州府时,北地对这些事情,早就做得驾轻就熟。襄阳的百姓却新奇得很,不时议论纷纷。
“哎哟,你瞧那个官娘子,她手脚真是利索,比起以前的府尹,还要能干呢!”
“北地到处都是能干的女官,赵统帅也是女人,这有什么稀奇之处。”
“张三尺那杀千刀的,总算死了!呸,朝廷派他来守护襄阳,还不如不守,整个襄阳城,都快被全刮到张氏荷包里去了。”
“北地来了,咱们以后就能过上好日子喽。分了土地田产,咱们总算有活路了!”
百姓手中有地,不用担心会被官府横征暴敛,北地的兵一打来,他们比欢迎亲人归家还要激动万分。
北地几乎没费力气,便稳定了襄阳。襄阳府收到的秋税,还未由漕运运送到临安,赵寰不客气截下了。
张俊的粮仓,比襄阳常平仓的粮食还多,加上他亲信府上的粮食,赵寰合计了下,拿了一半出来分给受苦受难的百姓。
百姓们经过张俊这些年的收刮,整个襄阳的人口,比起他来之前,减少了三成。
姜醉眉在襄阳城走动了一圈,见一切稳妥,便回了以前张俊的将军府。
赵寰如今住在这里,姜醉眉见周男儿站在书房门外,抬手朝她示意,不禁屏声静气,放轻脚步走了上前,小声问道:“怎么了?”
周男儿压低声音道:“里面许久没有动静,赵统帅好似睡着了,你若没急事,等过会再来。”
姜醉眉看了眼天色,肯定地道:“这时才半晌午,赵统帅哪会睡觉,定是遇到了烦心事。”
周男儿迟疑了下,转身悄然掀起门帘,朝屋里探头张望。
赵寰腿搭在案几上,拿着账册盖在脸上,她的声音从账册下面冒出:“进来吧。”
周男儿吓得缩了缩脖子,忙应了是,请姜醉眉进了屋。
姜醉眉赶紧上前见礼,目光从赵寰的双腿上掠过,她从未见过如此烦躁的赵寰,不禁呆了呆。
赵寰将手上的账本,“啪”一下扔在案几上,手揉着眉心,道:“坐。”
姜醉眉忙坐了,关心地道:“赵统帅可是遇到了难事?”
赵寰抬起下巴,向账本点了点,道:“张俊驻守襄阳,号称有十万大军。除去吃空饷与虚报的部分,实际兵力在六万出头。这六万人,再减掉逃兵,伤亡的那几百人,我大致估算了下,如今还剩下五万多。”
邓州军的大炮炸城门前,赵寰顾忌到百姓伤亡,已经提前示警。
张俊心高气傲,亲自领兵迎战。死伤的几百人,皆是他的亲兵。
其余的兵将,见张俊战死,城门被炮仗炸开。如金兵那样,吓得魂飞魄散,按照他们的一贯作风,赶紧投了降。
赵寰亲自前来督军的缘由之一,便是这些降兵。
大宋的兵丁有几个来源,一是流民与闲汉混混,二是征召入伍,三是犯事之后,黥面发配至边关兵营。
张俊留下来的几万大军,成分很是复杂。他与岳飞,吴玠他们又不同,本人贪婪无度,治兵不严,纵容底下的将士作乱。
久而久之,他麾下的襄阳兵营,变成了恶棍罪犯宵小的聚集之地。
这群降兵,对赵寰来说就是累赘。她就是打仗,也用不到他们。承平几年,好些将士养得肥头大耳,挥